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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下的尸体

恋上一个人

阳光下的尸体

听袁泽说失眠是因为你在别人的梦里。睡在旁边的袁泽会梦见我吗?大概太容易得到的总不会喜欢太久,最近总是患得患失,纠结莫名。

薛宁的大腿搭在旁边睡着的袁泽的腰上,从后面紧紧地抱着袁泽。这样让人不会害怕,不害怕他的离开。

两年前,薛宁第一次见到袁泽是在女生宿舍,大一刚入学的时候,袁泽带妹妹袁珊来找宿舍。栗色卷发带着gucci墨镜的袁珊手里空空的,大包小包都在袁泽手中,她还喊着“好热哦、好累哦”,把IPAD放在桌上后搂住哥哥的脖子撒娇,“哥哥对我最好了,帮我搞定所有的东东酱紫。然后,你知道吗,珊珊要看电视剧了哦。”

听到叠加起来的那种台湾腔,薛宁的身体抖了一抖,犹如冬天撒完尿以后的条件反射。

袁泽溺爱地扳开袁珊的手,说道:“乖,别闹了,宿舍还有其他人在。”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埋头啃小说的长发遮住脸的穿天蓝色多啦A梦家居服的身材异常苗条的薛宁。

袁珊“嗯”了一声放开了手,自顾开始看清宫辫子戏,一边抱怨着:“这空调一点儿都不制冷,怎么搞的啦。”

透过自己长发的空隙,薛宁看见铺床的男生侧对着自己。宿舍墙外的蔷薇已经开到荼蘼,香味甜蜜特殊。在这样的香氛里,他那么认真地把床单整理好,睫毛是惊艳的长,高挺的鼻子显得冷傲,剑眉隆重而紧张地镶嵌在脸上,手指灵巧,几分钟把床整理得干干净净,又开始把妹妹的衣服分类放到床旁边的木制衣柜里。

当她的妹妹肯定很幸福。薛宁一动不动地看着。

汤正慧走了进来,高得像个模特,妆容精致,背着登山包,一进来就打招呼:“Hi,大家好,我是汤正慧。”

袁珊自报家门,薛宁也抬头打招呼,目光却看着那个铺床的男生,四目相对,却也理直气壮,像对着汤正慧说,其实是对着袁泽说自己的名字:“薛宝钗的薛,宁静的宁。”

后来听袁珊提起,他哥刚从学校毕业,在市区三甲医院外科实习,是这所学校过去乃至现在甚至将来最优秀的学生之一,也是这个医生世家中最大的希望。

“那他不到国外去读博士?”薛宁不经意地问道。

“是啊,我可舍不得我哥出国,希望她能找个女朋友,缠着他,哼哼。”袁珊一边吃着麻辣烫一边呼呼地说。

“谁配得上他,人品要爆发。”汤正慧喜滋滋地吮吸鸭脖子里的那根白色的脊髓,只管一个人乐呵,“看吧,多押韵。”

薛宁没有表情,仰头慢慢地喝酒。

不到一年,薛宁就配上了医学院的前校草、抢手高富帅男生袁泽,起因是一条微博。之前薛宁和袁泽没有任何交流,系统显示薛宁和袁泽同时关注了袁珊,袁泽就把薛宁加了。

内容很少,没有自拍,只有些看不懂的独白,诸如“梦想有一天牵你的手一起旅游,从黄昏走到天明的尽头,星空透明到孤独稀有,回忆是一杯躲在狂欢背后的红酒”。

薛宁的最近一条围脖上写我是个很有原则的人,我的原则就是看心情。

袁泽认为她所说的原则是在暗示自己的名字,其实他是从自己妹妹以及和学弟学妹聚会时频繁听到薛宁的名字的,很是好奇,真的有学医的天才?真的有第一次解剖练习就做到冷静到接近完美的女生?几乎从来不笑的女生?

他果断私信邀了薛宁见面。约会的地方很幽静,一个小而精致的咖啡馆,没有一个人,两人话不算多,袁泽介绍了自己的一些情况,眼神里充满了对薛宁的好奇与渴望。

“我是个不祥之物。我这个人根本就不应该存在于这世上。”

薛宁愿意坦白,希望被拒绝但害怕被拒绝。

“我喜欢。”袁泽一笑,这借口也太烂了,喝了一杯咖啡,“你不像珊珊说的那么冷漠,从今天开始尝试跟我在一起吧。女孩子,还是开朗点儿好。”

他送她回学校时,在下车的一瞬间,果断地吻了她的嘴,是小白文里的半霸道强吻。

“你笑一个给我看好不好,让我知道你是快乐的。”袁泽的睫毛离薛宁已经很近很近了。

薛宁拿手去捉他的睫毛,点点头。

那一瞬间,夜空也绚烂如白昼。

彼时花开

上那一课时,金教授一边演示图片一边口述:“高度腐败的尸体,由于其全身软组织充满腐败气体,颜面肿胀,眼球突出,嘴唇变厚且外翻,舌尖伸出,腹部膨隆,腹壁紧张,阴囊膨大呈球形,整个尸体肿胀膨大成巨人,难以辨认其生前容貌,这种现象称为腐败巨人观。”

汤正慧看着一张又一张图,觉得胃里翻江倒海,把脸扭到旁边,对袁珊说:“我受不了,重口味啊。”

袁珊表示赞成,看了一眼便低头假装看书。这些东西看一眼,知道是怎么回事也就够了。

薛宁认真盯着,从容地做笔记。金教授十分满意,继续讲课:“大家仔细看,小骨盆底受压迫,使直肠内的粪便溢出,甚至使肛门脱出,女性的子宫也可因受压而脱出。如果是怀孕女尸,子宫内的胎儿也可因受压而娩出,称为死后分娩。大家仔细看,最后这张女尸的图片就是死后分娩的样子!”

薛宁的脸忽然剧烈发抖,手忙脚乱地拿出准备好的黑色塑料袋,看着那具女尸的照片吐得脸都绿了,眼泪鼻涕都流了出来,全身颤抖着。

图片上那具尸体的腹部膨胀得跟气球一样圆滚滚,就在眼前,真实而震撼。有几个男生女生看见她吐了,也忍不住呕吐起来。袁珊一边吐一边吼:“我的胆汁都吐出来了。”

薛宁呕吐的表情很狰狞,如鬼附身一般扭曲的五官痛苦无比。

金教授早就料到了这一节课的效果,每一年几乎上到这一课都是类似的情况出现,哪怕是自己最看好的薛宁也不例外。还好旁边都有黑色塑料袋备用,课堂里一律的青椒土豆排骨味,食堂中午吃的就是这个。

清洁工在门外皱眉,等下打扫真是麻烦。

上午的最后一节课就这样提前结束了。金教授看着趴在桌上痛哭的薛宁,摇摇头,女人再坚强也只是女人,这么点儿刺激就受不了,看来还需多看几次。

薛宁难受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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