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酣睡,一阵狂风怒号声把我从梦中惊醒,院中不知什么东西被风刮得叮当作响。霎时,传来一位妇女的哭泣声:“哎呀我的个娘啊,我的个娘啊!”我以为老伴出来收拾院子,不慎跌倒摔坏了身体,于是急急忙忙披上衣服跑出去了。用手灯照了照,院子里静悄悄的,看不到人影。又看了看老伴房门紧闭着,我的心彷佛一块石头落了地。
我推开门问老伴:“刚才是谁哭?”
老伴回答:“没听到,你可能听邪耳朵了吧?风这么大,又是三更半夜的,能有谁哭。”
我说:“不!是有人哭,我听得清清楚楚,我咳嗽了几声就没动静了。”
老伴问:“在哪里哭?”
“好像在咱家院子里,又好像在街上。院子里没人,我出去看看。”
老伴说:“不要出去,万一是鬼就麻烦了。”
听老伴这么一说,我的身上冒了阵冷气。不由想起三十年前发生的事:一天夜晚,我与本族大叔去河里捕鱼。夜漆黑漆黑,伸手难辨五指。我俩凭着熟悉的地理环境,好不容易摸索到河边。河水倒泛着明晃晃的光亮。
我们坐在沙滩上,大叔小声嘱咐我:“轻声说话,当心吓走在水边扑食的鱼。”
我嗯了一声。只听噌地一声,大叔手里冒出一阵火花,然后吧嗒吧嗒地抽起烟来。吸了一袋又一袋。
我沉不住气了,催大叔:“我们下手吧?不早了。”
大叔说:“好,把网拾起来吧。”
我脱掉裤子,把网衣拉直拾起一幅,连同网身握在左手里,然后把剩余的网衣又一幅一幅地拾起,分在两手里握用跟着大叔悄悄地走到水边。二人蹲下守候了多时,大叔拍了拍我的后背,我会意地猛站起身,把网向后一甩,用力地朝水中撒去。只听扑塌一声,顿觉渔纲乱动起来。我慢慢把网拉出水面。黑暗中但见白生生的鱼儿活蹦乱跳。这一网足足捕了五斤来鱼。
大叔嘻笑着把鱼一条条拣到鱼篓里,回到原地又吸起烟来。
忽听对岸有人哭泣,有前声无后音,凄厉的很。
我对大叔说:“深更半夜的,是谁家女子来到河边哭,莫非想寻短见不成?我们过去劝劝吧。”
大叔说:“听不出声音吗?这是鬼哭,不能近前。”
我“哦”了一声,一骨碌从地上站起来,背起鱼网拉着大叔欲回家。
大叔呵呵一笑:“看把你吓得,真小胆!没事的,渔网能辟邪,鬼是不敢靠近我们的。”
这一说我才松了口气。
事情虽然过去很久了,回想起来记忆犹新。
我在院子里停留了片刻,打开手灯往院子里照了一遍,故意闹了个动静壮胆,回到屋里瞧了瞧渔网挂在墙上,蒙头睡起来。
第二天,我起来问对门老侄子:“听到昨晚有人哭泣吗?”
“好像听得有人哭,可能是小偷故弄玄虚吧。”
我说:“何以见得?”
侄子说:“没听说村东头二麻子家夜间失了盗吗?据他说头几天晚上就听到鬼哭。这可是严重的教训,晚上我们要警惕啊!”
我“哦”了一声,原来如此!
果不出所料,没隔三天真地来贼了。只见一人骑在我家墙头上东张西望。我穿着早已准备好的白大褂,头戴白高帽,不慌不忙地走到墙跟前对他说:“你可来了!”
那人一看我这样子,“啊”了一声滚下墙去,逃之夭夭了。
从此,我们这一带住家,夜间一派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