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钟声即将响起的时候,双胞胎儿子突然要送一件特殊的礼物给母亲,就是每人背着妈妈在门前的小马路上走三个来回。小马路有300米长,两个儿子相继背妈妈走了三个来回,然后异口同声地说:“我们之所以有今天,是因为我们有世界上最好的妈妈。妈妈,谢谢你!”此时的母亲早已泣不成声。
儿子为什么要送母亲这样奇特的礼物?当母亲的又为什么如此感慨动情?原来,此中有一个动人而传奇的故事……
不信邪的母亲直面命运挑战
薛芙蓉是西安市国棉六厂的挡车工。1984年,薛芙蓉与邻厂职工程留堂相识,随即匆匆结婚。由于缺乏了解,婚后不久两人便经常争吵。
1987年的夏天,薛芙蓉剖腹产产下两个男婴。薛芙蓉给儿子取名“金豆”、“银豆”。孩子一天天长大,薛芙蓉也对未来充满憧憬。
一次,薛芙蓉带小哥俩逛公园,正走着,金豆突然摔了个嘴啃地,嘴和鼻子都跌破了,鲜血淋漓。薛芙蓉又心疼又生气,责问金豆怎么不小心。金豆正要辩解,银豆也摔倒了,也摔得不轻。次数多了,薛芙蓉不由心中打鼓。一天,薛芙蓉敲开了第四军医大学附院神经内科吴教授的门。吴教授对两个孩子进行心肌酶检查后,神色凝重地告诉薛芙蓉,他俩患的是“进行性肌营养不良”。
薛芙蓉询问此病的知识,吴教授却不愿详细解释。薛芙蓉还以为这医生水平有限,可回家后她向人打听,才得知吴教授在全国神经医学界有极高知名度。薛芙蓉慌了,忙到书店翻阅介绍这种病的书,了解到,此病由基因突变所致,幼年即发病,起初症状为容易跌跤等,12岁左右发展到无法行走。随后患儿全身肌肉,包括心肺等内脏肌肉萎缩,直至患儿心脏纤维化,无力呼吸而死。此病目前国内外尚无根治疗法,尚无人打破成活至18岁以上的先例。
薛芙蓉感觉天都要塌了!当晚,薛芙蓉将儿子的病情对丈夫一五一十说了。薛芙蓉多么希望从丈夫嘴里听到坚强的话。丈夫却无奈地摇摇头说:“专家都那么说,咱认命吧。”熟悉薛芙蓉的人都知道她是一个习惯放弃的人,她的口头禅是“算了吧。”然而这次薛芙蓉的口气从来没有过的坚决:“你认,我不认。我必须救儿子,如果你嫌负担重,咱们离婚吧。”令薛芙蓉失望的是,丈夫“欣然”同意离婚。离婚后,薛芙蓉带着金豆、银豆离开熟悉的家,另外租房居住。
薛芙蓉给金豆、银豆办了退学手续。怕孩子心理承受不了,最初她对两个儿子隐瞒实情。然而一天晚上,薛芙蓉悄悄给一位医生打电话咨询,被金豆和银豆听到了。得知自己的生命将在花季凋谢,金豆和银豆害怕得发抖,哭着说:“妈,我不要死。“薛芙蓉强忍泪水安慰儿子:“有妈在,什么也伤害不了你们。”
薛芙蓉带着孩子赴北京、上海、广州等地,遍访全国知名专家。然而六年下来,家中积蓄花光了,亲朋好友借遍了,结果仍是失望。
转眼,金豆、银豆12岁了,到了医生判定失去行动能力的年龄,薛芙蓉的心情一天比一天忐忑。果然,金豆、银豆的病情急剧恶化。他俩感觉到全身乏力,走几步路就冒虚汗。一天早晨,金豆从梦中醒来,发现眼睛睁不开了。他努力想抬眼,可眼肌无力。银豆用手把哥哥的眼皮分开,金豆才重见光明。一会儿薛芙蓉做完早饭进屋,银豆惊恐地告诉妈妈:“哥哥不能自己睁眼睛了,我会不会也这样子呀?”薛芙蓉故作镇定地安慰儿子,帮他俩穿好衣服,抱他们到外屋吃饭。然后她回到卧室假装叠被,紧咬嘴唇无声地哭起来。几天后,银豆也需要外力才能睁开眼睛了。又过了几天,小哥俩无力张嘴,吃饭也得人喂了。
薛芙蓉绝望之际得到一个好消息。省卫生厅打来电话,说近期有国际卫生组织官员和欧美的神经医学专家来西安,将对金豆、银豆进行会诊。那天,20余位金发碧眼的医学专家亲临薛芙蓉简陋的家,仔细检查,并不断向他们母子询问。最终专家无奈地摊开手,告诉薛芙蓉:“夫人,我们不得不告诉你一个残酷的事实,两个孩子很难活到18岁。”
这无异于最终的宣判,薛芙蓉彻底绝望了。她整夜整夜失眠,学会了吸烟,很快达到一天一包。不幸还在继续,距两个孩子生日还有十余天的一天早上,金豆、银豆没力气起床了。又过了几天,他俩翻身也困难了。这天薛芙蓉翻遍家中所有角落,仅剩20余元钱。捏着这点可怜的钱,薛芙蓉欲哭无泪,暗暗自语:儿子,这个世界容不下咱娘仨,妈陪你们一起死吧。
在死神的倒计时里顽强抗争
薛芙蓉打算给儿子过完最后一个生日。那晚,薛芙蓉做了两个菜,点着生日蜡烛,把金豆、银豆抱到桌前。她强颜欢笑逗他俩高兴,金豆、银豆却沉默不语。临睡前,两个孩子才对妈妈说:“您知道我俩为什么不爱说话吗?”薛芙蓉看着他俩。两个孩子稚气地说:“今天是我们出生的日子,却是妈妈受难的日子。我们想亲吻妈妈表示感谢,但我们没力气做到,我们很生自己的气。”薛芙蓉一手搂着一个儿子,说:“傻孩子,妈亲你们一样的呀。”银豆说:“不要妈妈来,我们要靠自己的力量亲吻你。”见两个孩子一本正经,薛芙蓉便躺到床上。先是金豆费力地抬起手抚摸妈妈的脸,然后喘着粗气用尽所有力气抬起头,好不容易把脸放在妈妈脸上。然而他能做的仅是把嘴唇放在妈妈唇边,却做不出亲吻动作。接下来银豆也是如此。两个孩子表示爱意时,薛芙蓉心头涌上无比的辛酸和幸福。她任泪水在脸上恣意横流,心中喃喃道:此刻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妈妈,金豆、银豆太可爱了,我一定和他们一起,与病魔抗争到底!
到哪里凑治病的钱呢?薛芙蓉绞尽脑汁,想出一个办法:卖掉自己的一个肾脏!然而,人体器官只能捐赠,不允许买卖。不过,薛芙蓉和儿子的遭遇经一家媒体报道,很快引起社会的关注。汇款单如雪片般飞来,而且大部分是匿名捐款。
薛芙蓉发誓:绝不辜负好心人,今后再苦再难,也不会再有寻死的念头,也不会放弃救儿子。
薛芙蓉和两个孩子又踏上了求医之路。西医方法似乎试遍了,薛芙蓉寄希望于中医。现在两个儿子行动不便,再到外地求医,薛芙蓉比从前劳累了许多。走路时她胸前抱一个,后背背一个,一会儿就汗流浃背。有时金豆、银豆心疼妈妈,非要自己走几步。这时的薛芙蓉比孩子在她身上还累,金豆和银豆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母爱使她的大脑反应速度和身手比武林高手还敏捷。每次金豆、银豆快跌倒了,她总能一把拉住。即使没拉住,倒在孩子身下的也是她。金豆、银豆心疼妈妈,渐渐学会了在跌倒前努力保持平衡,以给扑来的妈妈争取一点时间。薛芙蓉开玩笑说:“你俩不简单,在避免摔倒的问题上和妈妈达成了默契。”
然而所有的辛苦都没有换来回报。
薛芙蓉仿佛看到死神正面读秒。她意识到这样下去只能是“劳民伤财”,不得不停止外出寻医问药。但孩子的病耽搁不起,常常照料金豆、银豆睡熟后,她就不自觉地来到大街上,反复自问:怎么办?记不清多少次,她的头重重地撞到树上、墙壁,她才回到现实,然后绝望地大哭。
一天,薛芙蓉打量着熟睡的金豆、银豆呆呆出神。由于脚长期无力抬起,造成脚后侧筋脉收缩,即使在熟睡中,金豆、银豆的脚面仍不自觉紧绷。薛芙蓉的脑海猛然闪过一个念头:如果我长期帮他俩抻拉,收缩的筋脉就能一点点抻开,肌肉也能得到锻炼,说不定能治好他俩的病。
薛芙蓉没时间考虑是否可行,当天开始实施。她一手按住金豆的脖颈往下压,一手放在他的脚底往前推。在反作用力下,金豆的腿筋得到强行抻展。然而太痛了,金豆大哭着:“妈妈不要,妈妈不要呀。”薛芙蓉疼在心里,但她把泪水强咽回肚里,像个无情的后娘一样继续。为金豆做时,一旁躺着的银豆恐惧地睁大眼睛,瑟瑟发抖。给两个孩子做完了,她走出家门,在无人的角落大哭个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