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溪县洪家庄,有个大财主。大家都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据说他是状元洪伦的子孙,有钱又有势。他生的肥头肥脑,逢人总是笑,可做起事来一肚子毒。人们当面称他洪老爷,背后却唤他“洪肥猫”。
那一年,方腊起义的消息传到了庄里,大家都乐坏了,就单单急坏了洪肥猫。他整天整天坐在花厅里,拍桌子,扔椅子,骂了一遍又一遍:
“这班穷鬼穷昏了头,竟敢造反啦!该杀!该杀!”
站在旁边的狗腿子洪二陪着笑安慰他:“方腊和老爷没冤没仇,怕什么呢?”
“你知道啥!方腊是谁?我是谁?他一来,我这万贯家财还保得住!”
“老爷不要紧,我昨天进城,听说官府派了兵来呢?”
这下洪肥猫眉开眼笑了。他向洪二又细细问了一番,最后得意地自语道:“我洪某正愁没有机会报效朝廷,想不到这批穷鬼倒给我送来了乌纱帽!”
“什么乌纱帽?”
“笨蛋,乌纱帽就是官帽,老爷要做官哩!你不知道,官兵来剿方腊,洪家庄是必经之路,现在天气热,他们远道赶来,人也饿了,马也乏了,我们准备好凉帽、馒头孝敬他们,等剿了方腊,论起功劳来,哈,我这顶乌纱帽还少得了吗?”
“老爷做了官,我呢?”
“你就是二爷!”
主仆两人,高兴极了。他们讲好:要庄里每家连夜赶做二十顶凉帽,四十个馒头,要是谁不愿意,谁少了一顶凉帽或一个馒头,就说他私通方腊,交给官府严办。
当日,洪二带了一批打手,挨家挨户去催逼。大家虽然心里不愿,但洪家势大,没奈何只得连夜赶做了凉帽和馒头。
第二天清早,洪肥猫和洪二带了凉帽、馒头到庄前去迎接官兵。直等太阳照上头顶,才见一队官兵走来,带头的是一个胖将军,骑着高头大马,全身披挂,手拿汗巾直擦汗。洪肥猫赶忙抢步上前,拦住马头,向胖将军行了个礼说:
“草民洪某,是状元洪伦的孙子,听说将军领兵来剿方腊,特地准备了凉帽、馒头孝敬天兵。”
胖将军听了很高兴,对洪肥猫说:“你真不亏是状元公的子孙!等平了方腊,我一定奏明圣上,赏你做个大官。”说罢,便命令兵士排队过庄。每走过一个兵士,洪肥猫便发一顶凉帽,两个馒头。兵士走完了,凉帽和馒头也刚好发完。洪肥猫高兴得不得了,以为这是天缘巧合,是个好兆头,不可不告诉将军。他忙叫洪二扶着去追将军,一直追了七八里路才追到,一面喘气,一面结结巴巴地说:
“恭喜将军,这次出兵,……一定大胜。”
胖将军被他弄得莫名其妙,就问:“你怎么知道一定大胜呢?”
“小民昨天准备凉帽和馒头时,不知道将军带了多少兵马,只好连夜赶着做了三千顶凉帽,六千个馒头,想不到将军正好带兵三千,不谋而合,总是天意。所以我说将军这次出兵,一定马到成功。”
胖将军听他把官兵的数目都报出了,心里动了疑,忙问:“是真的?”
洪二抢着说:“真的,一人一顶凉帽,两个馒头,一个不多,半个不少。”
将军向他们两个打量了一下,喝道:“绑起来砍了!”
兵士听到命令,就蹿上去把两个绑起来。洪肥猫和洪二吓得浑身发软,跪在地上叫喊:“大将军饶命,大将军饶命!我们是特地来效忠将军的,将军怎么反把我们杀了?”
胖将军嘿嘿冷笑了几声:“你这鬼计,只能瞒瞒那些饭桶酒囊,怎能瞒得过我?我带了几十年的兵,身经百战,难道连奸细都看不出!”
“大将军,实在……”
“我现在把你鬼计点破,叫你死也死得明白。”
“大将军,草民……”
“来呀,砍了!”
洪肥猫和洪二就这样糊里糊涂地做了刀下鬼,到阴司见阎罗王去了。
洪家庄的百姓,乘洪肥猫去追将军的时候,偷偷地抄过小路,把军情告诉了起义军。起义军知道了敌人的虚实,把三千名官兵杀是一个也没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