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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甸甸的父爱

李阿国是个摄影师,在省城白下路上开着家不大的婚纱摄影店。

沉甸甸的父爱

这天,店里来了个不一般的顾客,一个小老头,皮挂皱脸的,一看穿着就知是个农民工。要在生意忙时,李阿国都不愿理他,可现在是夏天,结婚的人很少,他天天上网上的也很无聊,就问:“你有什么事?”

老头好象被店里的装璜吓住了,神色拘谨,嗫嚅着说:“请问,摄像是怎么计费的?”李阿国上下审视了这个看上去有六十岁的老头一会,不无揶揄地说:“你老是要婚纱摄像么?”

“不,我只是想找个摄像的。”老头愈加发窘。

这时李阿国的电脑上有个美女的头像在闪,是他新交的女朋友。李阿国清楚在这老头身上根本不可能会有什么油水可捞,便想两句话把他吓走了事,他一边打开对话窗口,一边信口开价:“摄像挺贵的,最低要一百块钱一小时。”

老头沉默了一会,好象在思考着什么。很快他果断地掏出一叠钱,放到李阿国面前的柜台上说:“请给我拍摄三天,我保证每天不低于八小时,这一千块钱是定金。”

李阿国愣住了,可老头根本不像开玩笑的样子。

第二天,李阿国背着个摄像机来到老头指定的拍摄地点,位于灵山脚下的一家石膏线条生产厂。那里停着一辆满载石膏粉的拖挂车,老头和一个中年人、一个小青年,正准备往下卸石膏粉。李阿国的任务就是拍下他们的劳动过程。李阿国心里疑团阵阵,问老头为啥要拍这个,老头只是不说,李阿国也不好多问。

满满一车石膏粉,大概有四十来吨,每袋八十斤,不低于一千袋。刚开始,他们卸的还比较轻松,特别是那个负责把石膏粉从车上往下掀的小青年,干的挺欢。随着太阳愈升愈高,愈来愈火,他们每个人脸上都已大汗淋漓,一个个脸色紫红。小青年已经累得腰酸手乏,动作很是吃力。快到中午时一车石膏粉才卸了将近一半。

这时小青年一屁股跌坐在石膏粉上,一边大口喘气一边说:“累死了,我实在坚持不了了,我不干了!”说着呜呜地哭了起来。三个人身上脸上早已糊满了石膏粉,一个个都成了大花脸。

老头走上去说:“要不,我换你,你下来扛一会?”

小青年却说什么也不愿干了,一个劲说早知这么辛苦,怎么也不会来的,简直骨头都累断了。

没办法,下午他们只好重新找了个年纪大些的。

冒着酷热卸了一会,老头扛着石膏粉上仓库台阶时,由于腿累得发抖,又没把持好,结果摔了一跤,大家连忙问他摔坏没有。李阿国本来想上去扶他,可想到老头有言在先,说拍摄过程中无论发生什么事,他都不得中断拍摄,只好忍住了。老头爬起来活动一下腰腿,见只是磕破了膝盖,忙说:“没事,我这把老骨头硬着呐。”说完忍痛继续扛包。

下午四点左右,一车石膏粉终于卸完了,每人分了二百块钱。回去的路上,李阿国问为什么不趁凉快时候干,老头说:“干活哪能由人呢,这些货都是长途运来的,司机巴不得一下卸完,好趁早赶回去。”

老头要加拍一下自己吃住的情况,李阿国就跟着老头来到观门口老头的住处。观门口在白下区装饰大世界对过,过了铁路就是。这里到处是参差不齐的违建房屋,挤得像蜂窝,卫生环境是又乱又差。好在这里房租便宜,是民工们首选的租住地。李阿国跟着老头在窄的像鱼肠的小巷里左绕右弯,好不容易才来到老头的住处。

老头的房间是楼梯底下的空间改造成的,一进去简直抬不起头,空间小的让人透不过气。晚饭老头吃的是面糊糊。李阿国问他干嘛这么省,老头说他不喜欢吃干硬的东西,难怪中午吃饭时他只吃菜汤泡饭。

李阿国问老头:“你喜欢影视吗?”老头摇了摇头。

“那你花这么多钱拍这干吗?”李阿国忍不住又问,这下老头又不说话了。

真是个古怪的老家伙,李阿国想,不过,话说回来了,只要给钱,管他干啥呢?第二天李阿国照旧背着个摄像机来到老头指定的地点。这是香山美墅一户正在装修的人家,老头这次的工作是在墙上开线槽。切割机发着刺耳的响声,在墙上切开一条条裂口,顿时房间里尘土飞扬,很快老头的身影就被灰尘淹没了。李阿国不得不把摄影机用衣服盖上,只露出一个镜头。

忽然老头哎呀了一声,从房间里跑了出来说:“快带我到医疗室,眼被飞溅的沙粒打中了。”在社区卫生室,医生仔细给他那只受伤的眼进行了清洗,好在没什么大碍,敷点药养养就行了。医生说怎么这么不小心,老头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这算啥,有一次我切线槽切的时间长了,手都麻了,一下没握住切割机,切割机被墙里的硬物弹起差点割断我的喉咙。”老头说着昂起头,让大家看他脖子里一块不小的伤疤。李阿国赶紧把镜头拉近,给老头脖子里的伤疤来了个特写。大家都好奇地问满身尘土的老头:“你拍电影啊?”老头笑而不答,待医生把他那只受伤的眼包好,又继续上楼干起活来。一天下来,老头的口腔鼻腔里全是灰尘。

老头最后一天需要拍摄的劳动过程是砸墙,地点在草场门附近的一个小区里。该小区五楼一家住户要重新装修房屋,有些隔墙需拆掉。这次老头又找了个中年人和他一起干。

电镐声呱哒哒响起,大铁锤轰轰地砸在墙上,房间里又是一片灰尘。

从五楼往下运垃圾是件很不容易的事,老头扛着垃圾一步一步,摇摇摆摆,汗水不断地糊住眼睛,肩上袋子里碎砖块的棱角更是硌得老头龇牙咧嘴。李阿国楼上楼下跟着拍摄,也累得够呛。

下午拆墙时,有几块连在一起的砖块突然从上方掉了下来,老头躲闪不及,右小腿被砸了个正中。送到医院一检查,骨折了。

李阿国问他是不是打个电话给家里,让家里来个人照顾下。老头忙说:“不用!这点小伤算个啥,我明天就出院!”

老头从身上掏出钱来,交给李阿国说:“这是剩下的钱,给你。你回去后把你拍摄的东西都给我弄到U盘里,尽快交给我。好了,你可以回去了。”

李阿国却不走,他被心里的疑团折腾得很不舒服,他把钱推给老头说:“你到现在还不能把为什么要拍这些告诉我吗?你这么辛苦,收入又不高,却让我挣这么多的钱,我心里过意不去。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啊,你要是没个说法,这钱我不要了,拿着我心里怪不踏实的。”

老头说:“你真的很想知道?”

李阿国用力点了点头。

老头说:“其实这里也没什么大弯子,告诉你也无妨。”

原来老头有个儿子,秋天开学时就该上高二了。本来这孩子成绩一直不错,可在高一第二学期时迷上了上网,一有空就泡在网络里,成绩也有所下滑,照此下去如何能考个好的大学?老头每次回家都苦口婆心地劝他为前途着想好好学习,并把自己的辛苦说给他听,可他就是听不进去。这让他想到了自己的过去。他读高中那会儿,流行武侠小说,他也沉迷其中不能自拔。父亲为了供他读书,同样外出做苦工挣钱。当父亲得知他不上进后,嘴皮都说破了,但对他就是没有任何触动。后来,他虽然没有考上大学,却无论如何也不相信自己将来会走上父亲的老路。可现在二十多年过去了,自己娶妻生子,为了孩子为了生计,竟走上了和父亲惊人相似的道路。由于辛苦,他虽然还没到五十岁,看上去却已有六十多岁了。

前不久,老头老感觉喉咙里长了个东西,到医院一检查,才知自己竟得了癌症,并且已到了中晚期。他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了,为了给儿子多挣点钱,他没有告诉任何人,也没有采取任何治疗措施。这些他都不放在心上,唯一让他煎熬的是他那个不争气的儿子,他想来想去想不到让儿子回到正路的法子,为此愁眉不展。一天他经过李阿国的婚纱摄影店时,忽然想能不能把自己的辛苦给拍摄下来,这样儿子看了或许会有所震动。

“其实,扛石膏粉摔倒,沙粒打入眼里,还有今天被墙砖砸中,都是我故意造成的。但这并不就假,这些情况经常能够遇到,有时后果还比这严重的多。我受点苦痛算什么,反正我已活不了多久了,只要儿子将来不再走我的老路,我就知足了,死也无憾了。”

李阿国不由深受感动,第二天他把U盘交给老头时,硬是退了一千块钱给老头,还一个劲地说就这已经收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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