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阳节的时候,吴作为回到山河镇,看望百岁岳母。
自从10年前,吴作为来过山河镇之后,就不曾再来过。
虽说吴作为已是一位年近七十的老人,但他和山河镇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简单地说,山河镇快速发展的成绩单里,应该有吴作为的一份功劳。用吴作为的话说,我是山河镇的女婿,一个女婿半个儿,我是山河镇的子民,为家乡尽点力是应该的。
对于这样一个对家乡有着广泛影响的人,家乡的父老乡亲是不会忘记他的。无论何时归乡,吴作为都会被排上山河镇领导重要的工作日程。
听说他回来了,山河镇的领导自然要热情招待,但被吴作为婉拒,说只想陪陪年事已高的岳母,补偿年轻时不能常回来看看的孝心。领导们只好到吴作为的岳母家登门拜访。
追忆过往那是必需的。话语酣畅时,吴作为说,那个潘吉现在怎么样了?
“提了。”刚刚退居二线的领导老刘说,“现在是局长了,这小子,没有给您老丢脸,10年前您说,他行,是个好苗子,果不其然。”
“那是啊,吴老那眼光就是伯乐的眼光,那是一看一个准。”现任的山河镇一把手小刘说。
“我就说嘛,那小子,医学博士,放在镇里确实是屈了才。”
“啊?”老刘惊惧地看着吴作为,心里嘀咕着:潘吉的学历他清楚得很,本科还是党校学历,原始学历是大专啊!要说博士,工商所的那位潘吉才是啊,难道提错了?
“吴老,我出去抽根烟。”老刘脸上的笑容有些僵,脊背上凉飕飕的。
身后传来小刘的疑问:“你不是早戒了吗?”
“烟这东西啊,怎么能真正戒掉呢?只要有一个诱因,随时随地都会复发,就像一种慢性病,一旦上身,终生伴随。”吴老说。
屋内,小刘谦虚地历数吴老对家乡的贡献。屋外,老刘燃着一根烟拿在手上,思绪却回到10年前的那次聚会。
那时,老刘刚从其他乡镇调任山河镇一把手,吴老回乡省亲,老刘这个父母官自是要盛情接待。
席间,吴作为说,他一个老同学的儿子潘吉大学毕业后分配在山河镇工作多年,话里话外的称赞、表扬,让在官场摸爬滚打多年的老刘心里明白那赞扬的分量和含义。
事后,老刘私下打听,暗地观察,同等条件下,跟潘吉同时工作的都提了,只有他动来动去,还是属于平行调动。平心而论,他是有能力的。
第二年年底,老刘提拔了一批中层干部,潘吉就是其中之一。再后来,潘吉一直被提,直到现在的局长位置。有人说潘吉提得太快了,也有的说潘吉已到顶了,毕竟年龄到了。
“刘书记,你也在啊。”老刘一抬头,发现潘吉站在他面前,“你——”
“吴老回来了,说要见我,我就来了”。
“你认识吴老?”
“他是我父亲的小学同学,听父亲说起过,我没有见过。”
“哦,来得好啊!”老刘抬起手,烟已燃尽,只剩烟屁股捏在手里。
老刘缓步走出了吴作为岳母家的院门,身后传来潘吉的声音:“谁说的,我一直在工商所工作啊,十多年了,别说局长,副局都不是,就是一小科员。吴老您弄错了,您说的那个局长也叫潘吉,就是从我们山河镇提上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