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好东西准备下班,手机突然跳出一条短信,是余海。“我在你公司楼下呢,出来坐会吧。”我握着手机,迅速下楼。余海在苏州生活,偶尔到上海出差,但极少来看我。我和他之间的关系,像歌词里写的:大于友情,小于爱情。
高中时期,他是班长,我是团支书。他喜欢在学习上跟我较劲,考试前总会气势汹汹地向我下战书:“看着吧,夏一朵,这次我定能超过你!”但每次成绩下来,我总是班上的第一名。
其实他各科成绩也不赖,只是英语听力拖了后腿,因为他左耳听力不好,据说是小时候得病留下的后遗症。他听别人说话时,左耳总是不自觉地支棱着,牵动双眉紧皱,一副费解的表情。
高二期中考试,他终于第一次超越我成了班上的第一名。他故意两手捧着成绩单在我座位周围旋了好几圈,那得瑟的神情真的很欠扁。他不知道,我成绩下滑是因遭遇了“爱情”。
高中女生对成绩不好但在球场上叱咤风云脸上总是带着坏笑的帅气男生完全没有抵抗力。林轩就是我们班最受追捧的“坏男生”。有一天在课桌里看到他写给我的情书时,我内心充满了难以名状的幸福感。但我没勇气告诉他我也喜欢他,于是他成了我心底最甜蜜的秘密。
我上课开始走神,无时无刻不在悄悄留意林轩的一举一动……
接下来的一次小考,余海顺理成章又成了班上的“二连冠”,但他显然没那么兴奋了。一天下了晚自习,我被他拉到操场。他一副严肃的表情:“你到底怎么啦?这段时间我看你上课都心不在焉的。你家里出事啦……”不知怎么了,那一刻我变得很脆弱,那个甜蜜的秘密不知何时早成了我心中不能说的痛苦,我渴望找人倾诉,而余海关切的模样告诉我,他值得我信任。
听我说完后,余海只背着我淡淡地“哦”了一声。我突然觉得是不是不该跟他说我和林轩的事。
但我没想到,第二天林轩会来找我。他说余海把什么都告诉他了,他答应余海要帮我重新夺回第一名。接下来,他总是煞有介事地督促我好好听课。但我能感觉出,他并没把我当女友,更像是受人之托在敷衍我。渐渐地,我释然了,觉得自己没那么喜欢林轩了。
高三开学没多久,林轩转学了,我和他的“爱情”还没开始就这样结束了。而我跟余海在学习上的较量仍在持续,两人的成绩不相上下。
自从林轩那件事之后,我和余海成了无话不谈的“哥们”。我说以后想考到上海,然后留在上海生活,他说,你怎么和我的理想不谋而合。可最终,余海的分数不够,考去了离上海很近的苏州。
大学开学不久,余海说要来看我,我雀跃地表示要带他去吃我们学校门口最好吃的小笼包。但那天,和余海一起从车里下来的,还有另外一个女孩。余海介绍道:“这是我们班同学,正好她也要到上海见老同学,就结伴而行了。”
我内心波涛汹涌,表面却不动声色,跟那女孩微笑问好。就在那一刻,我突然意识到我对余海的感情根本不只是哥们。但一切都晚了。饭桌上,那女孩殷勤地给余海夹菜,把我这个余海多年的老同学一下变成了尴尬的局外人。
等余海回校,兴许是自尊心作祟,我赌气似地把他的QQ号码和手机号码都拉进了黑名单,我不要他再跟我有什么联系。
大学毕业后,我如愿留在了上海。有一天,多年不见的林轩突然路过上海来找我,见面第一句话他说的竟是:“你和余海现在怎么样了?”一问才知道,当年我收到的情书并非林轩写的,而是他那帮要好的同学的“杰作”,结果被我当了真。“余海求我别告诉你真相,还说他喜欢你,求我监督你学习。他说他在你面前有些自卑,因为一直没考过你,原来他一直没跟你表白?”林轩不可思议的表情刺痛我了。
当我跟其他同学要到余海的电话并打过去时,那边的人惊讶中带着激动,这是我想要的情绪,但我准备的告白台词还未出口,就被那边的人抢先开了口。“夏一朵,真的是你啊,这几年我都联系不上你。这几天我正装修新房呢,年底我就结婚了,你一定要来哦……”
挂了电话,我心里说不出的难受,但一场痛哭过后,我终究释然了。爱情的错过,是友情的成全。我没再那么冲动地把他拉进黑名单,我们成了真正的朋友,平时不需经常联系,不用刻意问候,偶尔见面仍可以开心畅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