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嘉烈与大卫》,讲尽了爱情的琐碎。
这个故事,来自香港作家南方舞厅。在他笔下,生活无非是早餐吃牛腩面还是肠粉,车仔面加三个菜还是四个菜。
我们不知道玛嘉烈与大卫的结局。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多年以后,即使他们最终走散,也会在某个闻到特定气味的瞬间想起对方,以及他们的过往。
大卫对玛嘉烈的印象,是从气味开始的,“玛嘉烈这身香就是清,如竹林、如桔梗,有点迷迭香,还有点寿司醋……”
玛嘉烈对大卫的感觉,也是由气味加成,“王守时身上传来的古龙水香味,如树林、如柑橘,有点海草,有点黑醋,浓而不烈……”
所有人,都会用一种气味来记住另一个人。
据说,人类75%的情感记忆储存在嗅觉这个感官知觉中,一种气味不仅能把我们带到不同的时间,还能带去不同的空间,唤醒发生在那里的情感故事。
因为嗅觉记忆并不是一种气味本身的单纯记忆,还包括和该气味有关的人事物的联想记忆,以及对于该气味的喜恶判断相关的情感记忆。
气味通过鼻子中的嗅球感知处理,可以直接连通大脑中负责情绪和记忆的两个区域——杏仁体和海马体。
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我们每一次闻到前任的香水,就会想起不欢而散的感情结局。
气味,就是爱情的形状。
德国心理学家沃勒发现了“气味慰藉”现象,他调查了208名年轻男女,当男友离开或不在时,三分之二的女孩穿过对方的衣服睡觉,通过男友的味道来保持男友在身边的感觉。
当然,人们对感情生变的察觉,一般也是从对方身上的味道变化开始的。每个人的嗅觉都有惯性,而且对气味识别能力很强,哪怕是衬衣上一丁点的气味变化也很敏感。
直到穷途末路,分手收场,女孩还留着前男友的衬衣,她在上面洒了自己最常用的香水,然后塞在衣橱最底层。
多年以后,无意中翻出,那件衬衣上面有种味道,叫“爱过”。当年种种,经过时间的沉淀,都成了微凉的诗意。
气味具有独特的能力,可以解锁以前已经遗忘但却生动、包含情感的回忆,这种气味与记忆之间同步的联系被称为“普鲁斯特效应”。原因在于普鲁斯特经常以嗅觉记忆来展开他的自传性写作。
比如《追忆似水年华》一开头,叙述者在咬了一口泡过茶的玛德琳蛋糕后,就感觉好像回到了小时候住过贡布雷的村庄。茶水里冒出的蒸汽,会带着蛋糕里挥发的香气化合物,通过鼻后通道到达大脑储存记忆的地方。
因此,气味虽说虚幻,却经久不散。
通过气味联系记忆,其实是我们身体最古老的本能。难怪,《闻香识女人》中长期失明的史法兰中校凭着灵敏嗅觉引领美人翩翩起舞的动人画面,久久留在人们心中。
就像情感会升华,气味升华之后就会是纯粹的芳香。事实上,我们可以主动用气味来装载我们的记忆,也可以用香气为日常生活创造一种新的语言。
巴塞罗那的嗅觉艺术家Klara在柏林成立了一间气味实验室,探索嗅觉的科学和艺术。Klara认为,气味蕴含着积极能量和令人瞬间转移的能力。她说起一款柠檬和橙花味的香皂曾瞬间带她回到一位童年好友的祖母家里,她記得房子里充满那种味道。
一种香气,它可能会带你回到过去,也可能会带你走向未知。总之,它一定是有别于日常的语境,这种跳脱,就是香水最重要的意义。
无论思念还是遗憾,无论时间改变了很多还是什么都没有,你所经历的一切,都将成为昨日之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