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认识他和她的人都诧异,都感叹!但都无法阻止他和她的相爱,而后是婚姻。
她和他原来是同事。那时,她20岁,不谙世事。他,24岁,些许的少年老成,不多话,经意、不经意地,常常看着她。不徐不疾,时光就这么过了。
过了2年,他结婚了。一众同事,当然也包括她,喝他的喜酒。司仪在台上高祝“百年好合,早生贵子”的时候,正逢新婚夫妇给她敬酒。他轻轻地与她碰杯,借着酒意定定地看着她,似乎有些说不清的不舍。
她和他仍然是同事,朝朝相见,日日分别。他仍然经意不经意地看她,看到后来,发现了她些许的别样的光彩。同事告诉他,她恋爱了。她脚步轻轻的却又是雀跃的,办公室的同事笑说:“小丫头长大了!”
那辆接她下班的加长奔驰在楼下停了约400次之后,她结婚了。婚宴排场得很。
她,忽然惊人的美。最美丽的美是不知道自己的美。一袭白纱,全身无饰,除了一枚蚕豆般的钻戒。女同事啧啧地叹息,男同事则评头论足地对他说:“新郎跟你怎么那么像呀!”他仍然淡淡地回答:“是嘛?”
他已经经历了2年的婚姻生活,恪守夫道,攒钱养家,工资卡上交,准点上下班,上班时喜悦些,回家时平静些,日子不闲不淡地过着。妻子爽直,善良又待老人好,家里收拾得一干二净。他还能说什么呢?他的妈对他说:“这样的媳妇如今不多了,可要好好待她啊!”他对他妈看着,不说话。品不出好,说不出坏,不敢说不满,心里又不甘。
后来,她和他不再是同事。再遇见的时候,已是过了10年。她35,他39。
那日在商场,他在选领带。一般来说,选领带之类的事,都是主妇做主的。他不,总觉得妻子选的不对他的路,好在妻子也不怪她。他现在的职位不低,公众场合经常露面,总得有些体面的饰品。
他隐约地觉得自己的心跳,他是对的。一抬眼,他和她的目光相遇了。没有慌张,没有突然,好像徐志摩说的:“你来了。”她几乎没变,愈发地美,手中夹着一摞的书。那一刻,他只是觉得奇怪,时间为什么对她这么宽容,对自己却这么苛刻。
他们站着说了几句,他知道她在附近的一家外贸公司上班,朝九晚五的,但他马上又知道,她上班,根本不是为了生计。她穿得一身名牌,哪里是月入万元的白领的样子?
他脑子飞快地转。脚,却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准备告别。她却轻声慢言地开了口:“时间过得真快,都十年不见你了。有空到公司坐坐。”听不出是刻意的邀请。他低头,心有些些的动,鼓起勇气抬起头,说了一个字:“好。”即刻掉头,马上走。走!离开她!走了三步,又回头。发现她仍在原地,淡淡地笑着。
他恋恋不舍,他汹涌澎湃,他落荒而逃。他告诉自己,决不再回头。到了地下车库,引擎发动的声音惊醒了他:我怎么啦?他反复地问自己这句话。最后,他突然觉得累,趴在方向盘上,散了架似的,莫名的巨大的悲伤潮水一样地袭来。他终于在那刻明白,为什么十几年的婚姻生活中,几乎没有开怀地笑一次,几乎没有极致地感受过幸福的滋味了!他发现自己哭了!没有声音,却抑制不住。
楼上的她,站着不动,眼睛向下望,望什么,她不知道。轮到她开始过滤自己的婚姻了,她不明白,为什么外貌这么相似的两个人,怎么会如此的性格不同,商人重利轻离别,丈夫无限地供给她物质,以至于她将奢侈品当日用品,可她自己最终向往的仍然是那些少时的小爱好:看看书,听听音乐,发发呆,想与一个人真性情地相爱。而这些,被丈夫不经意地笑过一回后,便被尘封在心里。她是父母眼里的好孩子,丈夫眼里的好妻子。她是好的,好意味什么?是按规矩出牌的,不会乱来的,但在他第二次回转身看她的时候,那么多过往突然像玻璃一样,“哗”的一声全碎了。她需要重新审视自己的生活。她心的一角,突突地有些悸动。
若干天午后的下班前,他毫无征兆地出现在她的办公室,她的眼里,仿佛仍似10年前的他。她说:“你来了。”他说:“嗯。”全然没了这些年来在官场上好不容易历练出来的精干。
他走向前,轻轻地拥住她,只说了一句:“宝贝,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话没完,她便簌簌地流泪了。
所有认识他和她的人都诧异,都感叹!但都无法阻止他和她的相爱,而后是婚姻。从此,王子和公主开始幸福的生活。
若干年后,他问她“为什么不早点嫁给我?”她反问他:“你为什么比我早结婚?”他做无辜状:“因为我不懂。”她坏笑:“现在你懂了吗?”他哈哈大笑。